当乌云自天空消散,圆满的明月显露出她的面容,苍白的光芒照耀着疮痍的大地。饱经摧残的威尔顿,从毁灭的边缘奋勇起身。
黎明时分,洛汉人开始了疯狂的反扑,却是徒劳无功,自动武器惊人的火力,收割着敢与其抗衡的血肉之躯,机枪永不停息的火舌,将来犯者的生命吃干抹净,洛汉士兵的冲锋,渐渐变成了无谓的挣扎。施耐尔工兵带来的补给,喂饱了饥饿的冲锋枪,磨亮了死神手里沾满血污的镰刀,下士们似乎不知疲倦,与士兵们继续稳步推进,打扫着战壕中的每一粒尘土。突然,一声哨响传遍前线,施耐尔士兵们迅速隐入战壕,从进攻转变为防御,有条不紊的巩固着夺回的防线。
【资料图】
破晓的第一缕阳光,彻底击碎了黎明的黑暗,施耐尔的阵地上,传令兵带来了新命令:
即刻对前线进行递进炮击。
火炮再次昂起头颅, 一夜的宁静被轰炸声惊醒,炮兵们把一颗颗沉重的黄铜种子填入炮膛,向洛汉的阵地播撒,怒放出一朵朵沾满鲜血的死亡之花。无数炮弹呼啸而过,在天空中划出一条条曲线,编织成一张笼罩战场的网,封锁了所有的藏身之地。密集的炮火轰然落地。战壕能挡住盲目的流弹,横飞的破片,却无法承受从天而降的火雨。绝大多数洛汉士兵在顷刻间毙命。躲过了破片的幸运儿,则因为弹震,内脏俱裂,在七窍流血痛苦中缓缓死去。有人被激波震起的浮土掩盖,就此步入无碑的坟墓。爆炸声掩盖了哀嚎,对生的渴望替代了洛汉士兵心中扭曲的荣耀。泥土化作尘埃,废墟之上,无人可逃。
一台战争机器轰鸣着跨过战壕,施耐尔皇家的徽章在车头处闪闪发亮。 施耐尔士兵们叫它“坦克”。大炮给了它攻坚拔寨的力量,机枪让它能以恐怖的速度打扫战场,钢铁铸造的装甲能抵御任何枪弹的射击,宽大的履带与强劲的引擎,足以碾碎缠人的铁丝网,踏过恶毒的泥巴坑。在它的背后,十数台这样的机器向前进发。坦克们咆哮着,喷出呛人的黑烟,载着步兵向洛汉的阵地扑去。在弹幕覆盖过后的土地之上,已经没有几个还能站立的洛汉士兵,施耐尔搜救队翻找着仍能喘气的伤者,送往战俘医院救治。战线推进了十公里,当正午时分,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,洛汉人已经从威尔顿市的土地上绝迹。洛汉士兵称这一天为“耻辱之日”。
胜负已分。战无不胜的洛汉在施耐尔王国折戟。他们自自始至终,都未能真正踏进首都市区。威尔顿战役落幕。
谁来向参谋部解释?被俘的将领、破碎的前线、溃散的军队......夜晚,重新整合的洛汉前线指挥部里鸦雀无声。几个高级军官都惴惴不安,他们知道,要想扭转战局,必须有人去报告失利的消息,并寻求支援和指示。但是,这个责任谁也不愿意承担。他们深知,一旦消息传回参谋部,就会被视为败将,遭受牢狱之灾,或者更糟糕的情况。他们立下严格的军令,不准任何人透露半点前线的消息。
军需官翻找着库存,把希望寄托在所剩不多、缺斤少两的后勤上,他还真挖到了一些宝贝:几门在施耐尔军队撤军时未能销毁的原型野战炮。失败者们开始连夜研究着这先进的火炮,浪费半箱宝贵的炮弹后,几个还算得上聪颖的炮兵摆弄出了门道于是,野战炮被披上伪装,悄悄的安置在施耐尔军队前行之路的村庄中。
败军之将,要用敌人的武器来一场豪赌。他们手里的筹码,只有士兵的性命。但已足够。
悉心的伪装,骗过了施耐尔的斥候。隐匿的猎手,瞄准了挥剑的战士。
雄狮啊,当心暗处躲藏的鬣狗。
洛汉士兵们隐藏在草丛中,等待着敌人的出现。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明月没入地平线之下,晌午的烈日灼干晨露。早已在这里埋伏的士兵疲惫不堪,困倦与恐惧折磨着可怜的入侵者们。
——直到轰鸣惊起林中的鸟群。
撕碎了洛汉浅显的巨兽咆哮着驶出山林,在身后留下两条深刻的足迹。灰色的车身沾满了干涸的泥浆,金色的皇家徽标在日晖下闪闪发亮。狮群结队前行,以不可阻挡之势,带领着施耐尔王国的士兵前行。
即便是最勇敢的人,面对未知的恐怖之物,也有三份畏惧。没有人知道自己手里的武器能不能击溃面前的敌人。当坦克踏上村庄大道时,浑身虚汗的洛汉士兵再也按耐不住,战栗着拉动了炮绳。炮弹精准的命中了一辆坦克,在灰色的钢板上炸开了花,坦克也随之停下了步伐。
奏效了吗?这东西真的能干掉这庞大的钢铁怪物吗?
没有时间多想,施耐尔的步兵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,各处埋伏的洛汉士兵也因为这盲目的轰击,不得不开始各自为战。洛汉炮兵发了疯似的填装着弹药,一炮又一炮的轰击着坦克,祈祷着能发挥什么显著的作用。炮弹爆炸的冲击波破坏了履带,让坦克动弹不得,持续的打击炸烂了喷吐子弹的机关枪。
曾经狂怒着咆哮的狮子似乎噤声了,当然,也再没有炮弹给洛汉炮兵挥霍了。炮兵们看着空荡荡的弹药箱与沉默的战狮,长舒了一口气。却一不小心错过了坦克抬起炮口的瞬间。
“轰。”
一发榴弹飞入阵地,扬起灰尘与瓦砾,与血肉混合,化成呛人又恶心的血雾。
战争即是如此,不会有一瞬的喘息之机。高爆弹能打断坦克的履带,却无法击穿坚硬的装甲,施耐尔前锋部队虽有损失,但同洛汉人相比,已是九牛一毛。败军之将们输光了运气,士兵,荣誉,他们手头上拥有的一切筹码。不过,好在他们不用再回去面对上司的责骂、不用再提心吊胆的面对军事法庭的审判,不用再经历绞刑台上的痛苦了。残存的前线司令部里传出了几声枪响,这些军官带着挽救战局的机会,一起前往了另一个世界。
大厦将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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